墨色的维尔宁

（七）  奇叔的夜诊

 

上回说过了，陈粒科里九月排了好些夜诊的班。一般主治医师一个月也就两次夜诊，经验较丰富的R4-R6一个星期一次班，在校实习生是不能直接坐诊的。结果最惨的就是不分科PGY和R1，要是排班紧，这些人一个星期可以坐三到四次班。

而粒粒家的不分科PGY只有焦迈奇一个，他就光荣的成为了一个星期三次夜诊的人。

 

星期四，焦迈奇下了白班无精打采的背着书包来到儿科急诊。

今天他第三次跟儿科的R1壮哥一起值班。

一想起壮哥王广允，焦迈奇就生无可恋脸。两天前一块值班为了哄一个拉稀的小孩吃药，这小子拉着他捧脸装了半个小时向日葵。

没有病人的时候也不得闲，又被拉着一块吹气球做千纸鹤。你当这是幼儿园？

但是这也是儿科夜诊的好处，如果不是特别晚的时候，一般都是家长下了班才有时间带孩子来看个小病；最近换季伤风感冒居多，除此之外，后半夜一般一片宁静，过了11点就能轮流睡觉去了。

但是偶尔也会有特别严重才半夜送来的小朋友。

 

这天下小雨，来夜诊的人不太多。十点一过他俩就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面对面坐着敲病例。

“雨听着好像大了啊。”

“好像是。”

“你带伞了？”

“没有，明天早上应该下不了了吧。反正住得近，跑回家一趟也是可以的。”

“哦，呵呵。”

焦迈奇跟王广允尬聊了一会儿，实在聊不下去了。但是壮哥似乎并不觉得。

“焦迈奇，你今年是PGY吧？想好明年专攻哪个科了吗？”

这么一说自己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没有…我PGY才开始，而且在校实习就在粒粒姐这了，总觉着今年结束了就直接留心胸外科了。”

“我本来上学的时候就想跟小猪哥一样的，后来来急诊实习了才发现儿科也挺好的。”王广允笑得眯起眼，“而且儿科缺人，大部分医生都不太愿意做，给小孩看病花的检查费人工费比成年人多了去了，部门总亏损。”

焦迈奇没想到人来疯似的王广允想得还挺多，“那你以后想转儿科内科么？”

“想呗，所以R1一开始就专攻儿科了。服务不一样的病患群体挺好的，给小孩看病挺开心的。”

 

“医生，有个小孩被家里大人发现误吞了药，腹痛腹泻而且开始神志不清！”一个小护士急火火的跑进来。

俩人同时站起来：“人呢？”“正挂号呢！”

“挂啥号啊先送进来吧！”

 

王广允跟小孩父母了解了一下情况，原来是4岁的小女孩误将姥姥的心脏药毛地黄当糖片吞下去了。小孩一次吞了2片，已经发生急性中毒症状。

“毛地黄解毒剂咱们医院有么？”王广允一边让护士稳定生命迹象一边翻药剂科的电话。

“问问侃老板他今天值班。”焦迈奇直接打给陈旭侃，“喂？侃爷，咱们院存着Digibind吗？”

陈旭侃说有，但是在中央药房，他去取了再送来可能得十五分钟。

“行！那侃爷你快点啊！”焦迈奇看女孩小脸涨的发紫，想起了家里几岁的弟弟，更是心里着急，“咱们不行洗胃吧！”

“得等输完Digibind才行。”王广允还算冷静，“先做心电图了。要是心律不整或心跳过缓，可能得打苯妥英钠或者阿托品。”

小女孩的呼吸幸好暂时恢复了，让焦急的两人松了口气。心电图出来，发现实行缓脉。

“护士，准备0.3毫克阿托品静注，五分钟后再做心电图。”

整个过程王广允一直拉着小女孩的手。孩子的父母不能进来，焦迈奇想，这样拉着孩子的手她能感觉到多一点安全感吗？

 

后来陈旭侃带着药跑过来，跟刚百米冲刺完似的。焦迈奇笑他该运动了就抓过药直奔急救台。陈旭侃瞧着好朋友这积极上进的劲儿，摸摸脸，啧，焦迈奇今天不太一样啊。

 

第二天焦迈奇直接连白班，很不幸的雨一直下到早上，他淋成个落汤鸡回家好歹洗了个澡又奔回来赶早会。

“下次晚上夜诊就不要赶早会了，没事的。”黄榕生递给他一杯姜茶。

焦迈奇坐在那发愣，顿了一下才接过茶。“谢谢七哥。”

黄榕生大惊，嗯？今天怎么没叫我老黄或者老妈子？也不嫌我多管闲事？

 

“那什么，贾昱，我觉得壮哥对小孩是真有耐心啊。”

听焦迈奇提到自己老乡，贾昱笑了笑：“是啊，广允看着傻兮兮的，其实对工作很热情的。”

“昨儿晚上我俩给小孩解完毒，他一直跟孩子父母一起陪到孩子醒过来。”

“我也不知道他啥时候一门心思想当儿科医生的，”贾昱翻翻手机，“就某一刻开始他就出来玩的少了。上次我跟他去K歌还是春天呢。”

“K歌就算了…壮哥肯定拉着你尬舞。”

焦迈奇拍拍自己的脸。我是不是也到了该好好想想未来方向的时候了呢？

 

隔周周二，又是奇叔儿科夜诊。

粒粒姐对我太‘好’了我就没上过这么频繁的夜诊班……焦迈奇苦哈哈的蹲着给小孩听诊，“小朋友，告诉哥哥，你哪疼啊？”

“肚子！哇——”

“是这吗？”

“是头！呜哇——————”

焦迈奇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后边少说还排着十来个。神啊我急需治愈！

 

“大哥哥！”

下一个小孩一出现就有点眼熟。焦迈奇一看，哟，这不是上周那个误吞药的小姑娘嘛？

小女孩一上来就抓着一只气球递给他，“送给大哥哥的。谢谢你。”

焦迈奇抬头看气球，是只呆头呆脑的圆眼睛小黄鸭。不知道怎么越看长得越像自己。

噗，他笑了，扶了扶圆圆的镜框。

其实有时候被治愈挺容易的。

 

*奇奇应该不会去儿科的虽然他是children’s playground哈哈哈，但是他会轮转到别的科去

 

（八）  Happy Hour

 

芒大附近有条挺出名的街，上面大都是清吧咖啡厅之类的，适合学生群体喝东西聊天。中间有一间酒吧每天下午5点到7点有happy hour，酒水7折，很受三院医护人员的青睐。

周六这天尹毓恪跟几个小伙伴都是白班，就说5点之后去happy hour看看。他们上学的时候不太来酒吧，最多也就是在清吧点个鸡尾酒坐在那听听歌。

 

王南钧中学就留过学所以倒是驾轻就熟的进门落座点了杯莫吉托，却被杨梓鑫哈哈哈的嘲笑大男人点什么莫吉托。

“那你点什么？”王子拖着腮优越的瞥了他一眼。

“伏-特-加！”

“我不认识他。”恪恪绕过杨梓鑫在小王子身边落座。

 

“养鸡！养鸡！gogogo！”吧台另一边是游戏区，这时候那边一片欢呼。

杨梓鑫耳朵尖：“我去！二师兄在这！这真是老天助我！”

原来罗志祥因为去国外开会，一直没能兑现他们的聚餐。迷弟杨梓鑫盼天盼地也没能盼来大师兄和二师兄，还苦于怎么找机会见偶像，这就有机会了。

他噔噔噔跑过去，看见养鸡本人。还真跟传说中的一样，行头酷，不打领带爱穿花哨衣服，比起医生说他像明星还差不多。

尹毓恪也跟过去：“对了，你偶像为啥叫养鸡啊？医院还能用假名啊？”

（要是写张航反而好奇怪啊hhhh）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杨梓鑫摆摆手指，“鸡哥他去国外进修过，在国外名字不好念，就给自己取了个英文名。医院看他海龟就随他叫什么了。”

“哟，小兄弟你对养鸡的事挺灵通啊！”走过来个跟杨梓鑫耳朵一样尖的哥们。

杨梓鑫涨红了脸：“没没没没没有，我就是听小猪哥说得多了…”

养鸡玩飞镖赢了书阳，暂时下场休息：“韩毅，你说谁呢？我怎么听见猪哥名字了？”结果就看见杨梓鑫一脸扭捏，后边站着一脸坦然的尹毓恪。

“哟，这不是七他们科那个小孩么！”养鸡还记得对方来SICU见习的事，“上次怎么样？听说你后来还写了报告啊，我们主任夸了你半天。”

尹毓恪很开心：“挺有意思的，我都没想过外科重症监护的巡诊涵盖那么多东西。有机会再让我见习一次也行！”

“哈哈，那就难了，根据我的经验你们科到了下半年只会比我们更忙。是吧七？”

他们这才发现黄榕生其实也在，窝在沙发上呢。他今天没班，但几个上学时的兄弟很久没聚了，就说出来喝杯酒玩玩游戏。他看尹毓恪来了，放下手里的书：“确实，咱们科到十月的手术都排满了，等你实习满一个月了就带你进手术室。”

韩毅顺手把黄榕生的书抢过去丢一边，勾他的脖子，“到你了到你了，臭小子，哥哥两个月没见你了来酒吧还给我看书。”

“我替你玩？”黄榕生问养鸡。

“快上！虐杀韩毅这老小子！”养鸡哈哈大笑。

“书阳，交给我吧！咱们绝对不能输给他们外科！”

 

杨梓鑫有点小羡慕和小愤恨，怎么恪恪不告诉自己他认识自己偶像呢？

养鸡其实也注意到他了：“小兄弟是小猪哥现在带的学生？”

“我叫杨梓鑫，其实已经毕业了现在是PGY。”

养鸡看小伙子精神头劲劲儿的，觉得挺好，揉揉他头毛：“不错，小猪哥急诊方面在芒城甚至国内都很权威的，好好学。”

“我！我是重庆崽儿！以后升R1了想去SICU！”

“哟，想来我们科啊？SICU可是很苦的，不但得做外科的活儿，病人短期走不了我们还得巡诊，类似内科的活儿也得干。”

“就是，还有很多科可以选啊，我们科不错的。”书阳也觉得小孩挺好玩，想逗逗他。

“别管他俩，这两人一个眼科一个妇科的。”黄榕生毫不留情的插嘴，“go！赢了啊毅哥，我的酒你请。”

“我去你赢了我让我请酒还歧视我大妇科…”韩毅恨不得挠他，“晚上非得给你灌醉了不可！”

 

“我就是想去SICU！苦我不怕的，这么多年医学院医考我也坚持下来了。”

去了的话就能和你比肩了，偶像。

 

尹毓恪悄么声的坐到黄榕生身边：“七哥，你跟养鸡哥还挺熟。”

“嗯，要不你觉得上次那么容易就让你去SICU见习啦。”黄榕生狡猾的一笑，“小猪哥以前也是我老师，要是你想去ED见习，保管跟哥说好吧。”

“你以前是急诊的啊？”尹毓恪反应过来。

“对啊。做到R3就不想做了，正好这边心胸外科大换血，就来了。”

“为什么不想做了呢？”

黄榕生想说什么又摆摆手：“以后有机会慢慢告诉你的。”

 

*终于写了一起养鸡，感觉一本满足（草剪刚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