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维尔宁

*本来准备周更，接到私信后，不忍心了....（存稿一共就那些，省着用）
*现在恪恪篇3/6
*这篇写完回来读，故事本身基本全部架空了，一个从没在儿科实习过的人可着劲的瞎写。等等我到底是写什么来着？快乐男声？狗血八点档？_(:з」∠)_

（二十六）逃跑计划

 

听到卢奕舒的声音，尹毓恪和那些媒体人都停下动作，看向了他。

小孩由李莎牵着，眼睛亮晶晶的，执着的看向那群媒体人的中间。他从人群的缝隙中瞥见自己最熟悉又最陌生的身影。

“妈妈。”他又小声叫了一声。

被人围住采访、动惮不得的是一位三十来岁、衣着干练的职业女性。听到小家宝的喊声时她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很快反应过来别开了脸；但她却来不及避开数十条挖掘新闻的雷达。

 

 

“卢总，这位小朋友是你的儿子吗？”

“他穿着病号服。也在这里住院吗？”

“您的儿子不是只有三岁半吗？请问这是和前夫的孩子吗？请您谈一谈好吗？”

 

 

“肃静！！”

尹毓恪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他嗓音比较细，这一声喊还是很有穿透力的；顿时好些人被打断，回头看他。

“你们……不准在这采访！”说完话他自己都觉得贼没说服力，人家翻了个白眼又开始咄咄逼问，根本不理他。

“各位媒体朋友，医院是病人治疗修养的地方，何况儿童病区更需要安静。请不要在病区大声喧哗和摄像拍照，有什么事去外边说。”

幸好何炅及时赶来病区了。记者们面面相觑，有人头头是道的反驳：“我们只是就中毒事件采访卢总，是拿了采访许可的。你没有权力…”

客气的下‘逐客令’没用，何炅的脸色沉下来。

“你的采访许可关我什么事？这是医院，不是电视台！我还没问你胸前贴的那个‘探病’是怎么来的呢，探谁的病？叫什么名字？要是说不出来我就直接打110了。话说回来你们哪个报的？那个芒城娱乐的，你们孙主编什么时候还接社会新闻了？他知道你混进医院来吗？blablabla….”

尹毓恪目瞪口呆，这嘴皮子是真利索…等等重点是一个医生认识这么多台长主编？

不少人是谎称探病混进来的，这时候被报了家门，多少有些心虚。何主任数落的功夫又有几个儿科的医生护士闻讯赶来，半劝半推的把人都‘请’出了病区。

而那位职业女性还留在原地。

 

“谢谢您，何主任。”她和何炅似乎是认识的。

“换了不是你，我也一样要这样做的。这么多小孩子，我真怕混进来居心叵测的人。”何炅话锋一转，“不过，本来我也想这几天联系您的。既然今天您在这了，就耽误您几分钟，商量下小家宝下一步的治疗方案行吗？”

尹毓恪这才明白女人真的是小家宝的妈妈。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小家宝，他从刚才喊了妈妈后就一句话也没说，这会儿也只是大眼睛追随着母亲的每个表情，眼神里有期望，还有一丝怯意。

让人心疼的表情。

女人看起来疲惫，丝毫没有注意到孩子的表情。她拢了拢长长的卷发，叹了口气：“今天……恐怕不行。情况您也看见了……改天咱们约个时间行吗？”

何炅还想劝说，但还是微微点头：“那行吧。您这两天得空的时候一定来一趟。”

女人道了谢，匆匆离开的时候经过小家宝身边，并没有说再见，只留下高跟鞋急促的‘哒哒’声。

小家宝看着妈妈直到坐上电梯下楼，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从凌晨就待在医院的尹毓恪已经累得没什么食欲了，自己回了办公室，占了最舒服的一张转椅趴在上边发呆。

家宝的妈妈在抗拒孩子……是错觉吗？

 

“嗯？人都上哪去了。”

尹毓恪让声音吓了一跳，转了一圈才想起看门口，发现王广允正抱着一个大玻璃瓶站在那。

五颜六色的荧光彩纸折的星星亮晶晶的，粗略数来也有几百颗。看尹毓恪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看自己再看看罐子里的星星，再看看自己，王广允都让他看毛了：“我就来看看小卢小朋友，这送他的礼物….”

“你认识他？”尹毓恪立马觉得自己问的挺多余，这小家伙人生的一半几乎都在医院度过，就算儿科急诊的大夫认识他也不奇怪。

“认识啊，我刚升PGY那年碰到他呼吸道感染送了急救，住院那一个月光让我陪他玩了。”王广允放下罐子摸手机，“这个，他当时给我画的肖像画，我拍了现在还存在手机上呢。”

看着画上那一个煎饼俩香肠一根儿馃子，尹毓恪心想这孩子的画风真是从一而终….

“那他原来挺活泼啊。现在他大部分时间都自己跟那儿画画，也不找别的小朋友玩。”

“唉，这事儿，没法说。”王广允又打开手机网页浏览，“他爸妈离婚早，小孩儿判给妈后就一直跟着姥姥姥爷住。”

“嗯，这我知道。李莎姐也说过，都是老人来陪他化疗。”

“因为他妈再婚了，又有了弟弟，顾着他的时间估计也不多。而且好像还说年纪轻轻是个企业家，反正那次他住院，我就见过他妈妈一次，后来情况稳定了就不来了。也不知道是忙的还是怎么着。”

“怪不得那群记者叫她卢总啊……”尹毓恪拖着腮帮子，“哎你知道么，她公司应该是跟食物中毒送诊的小学生有点关系，她下午来看那两个住院观察的孩子了。”

“.…..啊！我就说！怎么这新闻上的人这么眼熟呢！”王广允找着了芒城城市版新闻网页，给尹毓恪指其中一条，“你看这个。”

 

《星奕食品公司难辞其咎 负责人向中毒儿童家长谢罪》

配图有张职业照，正是小家宝的妈妈。

“这标题煽动性也太强了……”尹毓恪皱眉读下去，发现稿件内容挺新，里面还提到了‘卢星奕女士的儿子也住在某院，但详情不明’，明显是下午偷溜进来的记者发的。

“毕竟也是社会新闻头条了。卫生局也挺重视的，下午还叫了各个医院的急救人员去问询，说是给排查中毒原因提供线索。”王广允捶捶自己肩膀，“从市里回来堵车都堵成浆糊了。”

“是家宝妈妈公司的食品问题？”

“现在还不确定，但几个医院的样品测试都是副溶血性弧菌，是最常见的食物中毒原因之一。她们公司又是给诚心小学配餐的。”

 

这确实是让人烦扰的事。但就算再烦，为人父母会连抽出一丝时间看望自己患病的孩子都做不到吗？甚至于孩子就在自己眼前？

 

“哎，不跟你八卦了。我把礼物拿给卢奕舒，顺便看看他。”

尹毓恪瞄了眼钟表，“这都八点了，儿童病区八点半就熄灯。”

“知道，我就看一眼！”王广允抱着星星罐子就跑，“好歹也曾经是我的病人，跟我关系好着呢！”

 

 

接下来的几天里，卢奕舒的妈妈并没有再出现。

报纸和网站上的新闻倒是一条接一条。媒体的关注方向已经悄悄从食品安全转向了她的个人生活，期间儿科的人不止一次抓包想跑来‘采访’卢奕舒的记者，都给轰了回去。最烦人的是不知谁摸到消息知道尹毓恪负责小家宝，居然还有来围追堵截他的。

“不知道，不回答，不谢。”尹毓恪在食堂碰见一个，甩了一句话就端着饭走开了。

一时间，儿科的医生护士都像有默契一样自发成为了小家宝的‘保镖’。何炅还给全科人开了小会，特别指出了对待疑似媒体人员的办法。

“大家这样好像孩子父母啊，我以前从没想过儿科是这样的。”尹毓恪誊写小家宝的检查表格时，不由自主的感叹。

“那当然了。”同办公室的R3笑，“儿科的医生和病患关系是不一样的。某种意义上说，病人就是我们自己的小孩。啊说到这个，我最烦我妈帮我找相亲，一去相亲我就跟人家说，我娃都好几个了，几岁的都有，对方那个脸色啊….哈哈哈。”

女医生虽然在开玩笑，但语气还是充满自豪的。

和儿科的医生们熟悉起来后，尹毓恪发现这没什么权利斗争，大家基本想的都是能多为孩子做点什么。

“儿科也挺好的。”他很实诚的跟大家说。

“哈哈哈哈那你毕业了也来吧？我们科就是比较穷，没什么研究经费……”

 

 

从脑科回来的结果依旧一无所获，何炅带着尹毓恪和血液科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还是以化疗来缓解症状。

这天，小家宝打过药后依然很有精神，迫不及待的要尹毓恪帮他拿来床头柜上的小盒子，自己摆弄起来。

“这么多啊？”盒子里有很多卡片和信纸，卡通图案的，有香味的，都是小孩子爱用的款式。

祝：卢奕舒早日康复。回学校一起玩

卢奕舒：等你回来上课，我借你抄作业

卢家宝我特别喜欢你

每一张都带着一个稚嫩的祝福。

“是同班同学写给你的吧？”

“嗯。”说到同学，小家宝脸上难得的露出属于他年龄的纯真笑容，“我上学期认识了好多好朋友。”

“真好。”尹毓恪也被他的笑容感染，“我看看这个…这是啥啊？医院逃跑计划：第一步，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字歪歪扭扭的，看起来调皮可爱。异想天开的逃跑方案逐条列出，竟然还配了示意图，底下还有四个小朋友的名字，看来是几人合力创作的。

“不许看，还我还我。”卢家宝伸着两个小胳膊要拿回来，尹毓恪存心逗他，仗着手比较长就把这封信举的老高。

“这个可厉害了。”尹毓恪笑着刮了一下小孩的鼻头，“逃跑指南，你先回答我问题，为啥出去还要坐火箭？”

“因为能看星星啊。”小家宝的眼睛也像星星一样亮闪闪的，“流星可好看了。”

他俩又闹了一会儿，尹毓恪帮他把摊了一床的卡片和信收揽好，就去看其他小病人了；小家宝的童真趣话他没放在心上。

 

 

一次跟进五个病人不是件容易事。尹毓恪又对小家宝的病格外上心，恨不得一天拆成48小时用。

上晚班的时候，熬到快九点才有空吃饭的他抱了笔记本到食堂去，利用一切时间查阅小儿白血病的治疗案例。

“恪恪，你的面坨了。”坐他对面的王南钧不紧不慢的提醒他。

“啊….看着好恶心！算了，等会儿倒掉吧。”纠结了一下，尹毓恪选择继续看电脑，“南钧儿还不回？都这么晚了。”

“我陪你待一会儿，做我的自闭症患者病例报告。”

“回家做呗？”

“跟你待着比较有做事的动力。”

“为什么？”

“嗯……我也不知道。偶像崇拜效应？”王南钧很诚恳。

“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尹毓恪装作很冷的抖肩膀，“话说回来，你不是在神经科？”

“神经科实习完了，我神经了，结果现在换精神科了。”王南钧感慨了下李健神一样的实习安排。

食堂的电视里在播放本地新闻，正好连线到白山露营区，好些人支着帐篷穿着厚衣服神色兴奋的接受采访。

【又到了每年观测狮子座流星雨的时间了！在开阔的白山露营区，我们见到很多天文爱好者。我们来采访一下这对情侣…】

【根据爱好者的推测，今年狮子座流星雨每小时的数量可能达到1000颗以上，真令人期待啊！】

“流星雨？”这是尹毓恪一天内第二次听到这个关键词。

“嗯。就在今天晚上。每年狮子座流星雨都是比较好观测的。”

还没等尹毓恪细想，他的传呼机忽然响个不停。回李莎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都急疯了：“小家宝不见了！”

 

【为啥出去还要坐火箭？】

【因为能看星星啊，流星可好看了。】

 

“南钧，我得回去找人！小家宝不见了！”

“等下你的电脑和电线——”

 

 

发现小家宝不见的是王广允。他想趁着下班再来看看孩子，悄么声的进病房就看床上鼓鼓囊囊，小孩蒙着头在睡觉，看着有点可疑。掀开被子一看才发现里边堆的都是枕头。

“什么时候发现的？”尹毓恪跑回楼层满头大汗。

“一发现就呼你了！”李莎又担心又生气又舍不得气，脸色都不好了，“厕所也找了其他病房也都看了。哪都没有，还能去哪儿呢？都这么晚了，别在医院迷路了……”

尹毓恪平复了下呼吸：“咱们先找找其他楼层吧。还有谁能帮忙一起找的？”

“我下了班没事。”王广允也还在，“与其按楼层找，不如按病栋来。东西南北四个楼除了四楼和七楼是相互衔接的，其余都是分开的。我找南栋吧，急诊和重症监护都在那边。”

“心胸外科在东栋，我就找那边吧。”尹毓恪问王南钧，“北栋能不能帮帮忙？”

“没问题啊。”王南钧欣然同意，“但我觉得小朋友不会自己跑到精神科病患区的吧。”

“找了总比没找要好。那李莎姐你就从儿科这边继续找西栋吧。咱们随时保持联系，要是20分钟里找不到小家宝，就联络保安科吧。”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小家宝的妈妈来不及捡起落在地上的包；从大包里摔落出来一些图书、画具。

她的神色有一丝惊慌：“你们刚才说什么？”

 

 

黑暗中黄榕生睁开眼睛。

傍晚做完手术后他觉得很累，结果居然趴在桌上一觉睡到天黑。平常大家都在的时候他可能就会被以各种理由提前叫醒了，但现在陈粒在外地开会，贾昱从来按时下班，焦迈奇赵英博尹毓恪又一个都不在，让他莫名提前体验到了空巢老人（？）般的孤独。

他头昏脑涨的适应了一下周围的亮度，勉强摸索到台灯开关。

一道亮光瞬间即逝。黄榕生警觉地停手，保安？贼？

……不对，窗外的光。有点像…….手电筒。

但是他又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的办公桌对面是窗户啊？正想着，又一道光扫过室内，这次他很清楚的看到，是对面的楼顶有人用手电筒在照。

 

谁大半夜跑到楼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