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维尔宁

*我回家了，有电脑了，三呼万岁
*其实下篇应该是昨天的，但设置定点时莫名其妙跳过了6号...今天我还奇怪怎么没人回复呢（废话你都没发出去）
*接下来有个小的project想完成 所以可能还是定点

*另外 健哥的番外 真的 不会这么长了 原谅我吧（土下座）

咸鱼– 下篇：咸鱼

 

“你的补考安排在31号下午4点。”

焦迈奇傻了眼：“可是三院的轮转1号就开始了，我已经买了30号的车票，到那还得收拾东西搬家……”

教导主任哼了一声：“补考是整个医学院统一安排的，这个时间也不能为你一个人变动。”

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焦迈奇出门的时候听到教导主任说，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认真完成要求，真不知道陈粒怎么想的。

 

统考之后的延展考试零散分部在七月里，像是实践考试、解剖大作业。焦迈奇姓氏拼音在名单中间，本想着考完特殊人群后有起码一礼拜可以好好复习，卯足了的劲儿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动而像被针扎了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班长和焦迈奇关系不错，安慰了他好半天；焦迈奇挥挥手说没事，但实际上怎么可能没事呢？教导主任的态度让他很担心。本来他就不是什么优秀的尖子，开玩笑，这可是代表他们医学院形象的实习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明目张胆的犯这么一个大错！

“唉…还以为自己咸鱼翻身了呢……”焦迈奇在床上打了个滚，“结果，咸鱼翻过身来，不还是条咸鱼么……”

“焦迈奇？”

清脆甜美的女声让吹着不怎么凉快的电风扇郁闷着的焦迈奇浑身一激灵，猛的坐起来。

卧槽，我穿上衣了没？

他又躺下去嗖地一下蒙上毛巾被，浑身摸了几下，呼还好还好，衣服还是穿了的….

不！对！啊！

“坦坦？你你你你你一个女生怎么溜进男生宿舍的！！”

看到焦迈奇大惊小怪，一脸紧张的模样，路坦坦掩嘴轻笑：“男生溜进女生宿舍当然不易，但我们想进来一向很容易啊~随便说来拿笔记就可以了。”

“宿管大爷真是双标……”

路坦坦带来了一个冰镇过的西瓜：“天这么热，你闷在屋里岂不是要中暑了。吃块西瓜快起来复习吧！”

焦迈奇两眼就差泪汪汪了：“特地给我送西瓜来的？……”

“嗯~算是吧。”

“行！为了这么仗义的路姑娘我也不能荒废时间了！吃瓜吃瓜，复习复习！”

 

 

住隔壁栋的杨梓鑫当然是不知道路坦坦去找焦迈奇的事；他正在宿舍里被丛日新‘拷问’。

“梓鑫，你跟我说实话。”丛日新严肃脸的时候一皱眉眼睛比平时大了一整圈，“焦迈奇为啥没赶上考试？”

杨梓鑫有点心虚，口音都让丛日新带跑了：“你问我为啥是为啥。”

“咱们宿舍老五那天复习回来还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跟焦迈奇还能一块儿复习。”丛日新盯着他的好朋友，“宿舍现在就咱俩没有别人，鑫儿，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让焦迈奇没能按时来考试？？”

空气沉默了几秒。

“万一真是我做了什么，你会怎么办？”

杨梓鑫这么低着嗓子一问，反而让丛日新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不要看我这样，我还是会、会告诉教务处的！就算咱们是好朋友，我也会说的！这样就算焦迈奇掉下去了，机会到我头上也是胜之不武！”

杨梓鑫叹了口气，抓抓自来卷的头发。

“小白，你相信我吗？”

“我、我信啊。”

“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杨梓鑫的表情确实不像在撒谎，“复习到6点钟时我熬不住了，就去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发现焦迈奇趴着睡着了，而坦坦就在那，拿起他的手机摆弄了几下，又放了回去。”

【坦坦……你这是干什么？】

【嘘……我就是看了看焦迈奇，他睡得还挺香的。梓鑫，吃早点了吗？熬夜这么辛苦，走，请你吃个早点？】

杨梓鑫还记得被坦坦拉走之前他趁着收拾书包时按了一下焦迈奇的手机home键；焦迈奇没设置密码，一下就打开了主屏幕。

“这时我才发现，右上角的小闹钟图标已经没有了。”

“是坦坦？”丛日新不敢相信。

“我也不知道。不好说。”杨梓鑫谁也没告诉这件事，就是因为坦坦的表现太自然了，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何况，还有一种罪恶感奇怪的绕在心头。

其一，他自己当时看到闹钟时也曾想过要是把闹钟关了，焦迈奇耽误了考试，会不会让实习机会有机会落入其他人手里？

其二，他犹豫着，就错过了当面和坦坦问清楚的时机。

 

 

班里的男生眼红的发现，实践考试备考期间，他们的女神竟然开始跟焦迈奇出双入对。说出生入对也不准确，但路坦坦总会特别帮焦迈奇预定病理教室，两人俨然成了互帮互助的好搭档，解剖作业一起做完，坦坦还会帮焦迈奇指导报告里不严谨的叙述。

有人好奇的八卦起来，路坦坦也只是笑得随意：“就是不想看迈奇因为这次的事沮丧啊~大家多年同学，都希望彼此更好的。”

其他人就被她感动到了，还有人起哄焦迈奇，这么真心对待你还不在一起？

焦迈奇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过；闲的不用准备考试了？这么八卦？但再怎么样，焦迈奇也还是个二十出头的青葱小伙，对有个别人眼里堪称完美的女孩跟自己走的亲近，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沾沾自喜的。

这很正常，谁没年轻过呢？

而另一边的杨梓鑫则为了这件事每天都感到很困扰，无心复习。

“得亏了最后几个才轮到你，不然就你这没咋复习的裸考水平，实践非得不及格。”丛日新要去操作室做大作业；他熬了整晚精神疲惫，都分不清脸上哪是黑眼圈，哪是眼睛了。

“你小心点，”杨梓鑫看看他空荡荡的衣袖和惨白的肤色，“你可一整夜一点也没睡，缝合的时候别把自己的手指缝进去。”

“行啦，你还担心我呢！”

丛日新离开后，在宿舍无所事事的杨梓鑫实在没心情复习操作，反而考虑起了怎么才能巧妙地试探坦坦。

就算这个实习机会很宝贵，但焦迈奇也不是撞大运才得到的；当时一瞬间想不明白的举动后来在他被选中时也可以自圆其说了。

确实他们整个班，竟没有第二个人和他一样像对待现实一样对待病人。当陈粒后来给他们解释选择焦迈奇的原因时，那句‘从骨子里愿意为他人伸出援助之手的人才有可能当好医生’让杨梓鑫回想起了一件事。

 

【S医学院校园规模不小，初来乍到的杨梓鑫才从重庆的小城里考过来，忽然就感觉到了身处人潮之中的不自在。

他攥着号码牌，手心都出了汗。

行李太多了….可是现在不去拿号，就抢不到好的房间了。听说S医学院毕业前都是不能换宿舍的，这下可麻烦了……

同学！怎么啦？要排队进宿舍？

眉毛有点连的圆脸小哥朝他笑得很憨。看杨梓鑫点头，他把自己背上的吉他撂下，行李我帮你看着，快去快去。

那你呢？

拿完了拿完了。你快去吧。三分钟前我就看你站在这纠结，要是不来问你，你是不是就纠结到天黑啦？】

焦迈奇现在住在最靠南的那栋，采光让旁边的附属医院住院楼挡了个彻底，还是东西朝向，连过堂风都没有。

 

 

手机忽然嗡嗡的震，《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在安静的宿舍响起来。

“梓鑫吗？”是班长打来的，“要不要来医务室接一下丛日新？你们宿舍的人现在就你联系得上。”

杨梓鑫赶忙坐起来，脚往球鞋里蹬：“怎么会去医务室？？”

“地下室本来就闷，今天湿度又大，他刚才中暑晕过去了。掐人中半天才醒过来，现在正挂盐水呢。”

杨梓鑫赶到医务室时，发现情况没他想得严重。丛日新没吊针的手举着一个苹果吃得正欢，跟班长聊电视剧呢。

“梓鑫你可来了，我跟你说，班长也看识骨寻踪！哈哈哈哈！”

“你还哈哈哈，”杨梓鑫把他的头发胡噜乱，“是有多用功才在地下室中暑了？怎么暑的日光灯晒的？能被人发现算你运气好，要是没其他人去做作业晾你两天的，估计直接发霉了。”

“焦迈奇回去拿忘了的东西才发现他，人是晕了好一会儿了。”班长解释道。

“焦迈奇把你背来的？”

“焦迈奇把我背来的？？”

班长点头：“是啊，老焦有事待不住，就把我叫来了。”又转头问丛日新，“刚才掐人中的时候你醒了还看见他脸了，忘啦？”

“我刚才晕乎乎的，确实没注意……”丛日新放下手里的苹果，“哎，这么着急干嘛去？好歹等我说声谢谢啊。”

杨梓鑫听了这话，像是想到什么，转身就出去了。

“哎，不是叫你来接你室友吗，怎么跑了呢？”

 

 

焦迈奇没想做无私奉献的焦裕禄；他提前走纯粹是因为跟坦坦约定的时间到了。他的解剖大作业还没做完，坦坦主动提出帮他；这让焦迈奇挺感动，毕竟现在这个节骨眼好多人都猜他去不了三院，说说风凉话之类的。反而是以前没注意的坦坦却是个这么大度的姑娘；能闯到陈粒老师的面试最后一关，果然不简单！

带着感动的焦迈奇在坦坦帮助下着手画完了最后几页的解剖图。人家陪着自己忙了好几天，有了这么好的结果，不报答一下怎么说得过去？

“行，那咱们就吃羊汤去。夏天喝羊汤听说反而解暑呢。”

坦坦笑着目送焦迈奇去信号好的楼外订座位，随手把他画好的解剖图塞进了包里。等下见面，就说出来前帮他交给老师就可以了。最后一学期的解剖大作业不会发回来；因为大家7月底就陆陆续续离校实习了。最后体现在综合成绩上时，焦迈奇肯定猜不到自己为什么成绩会差。

就像，那个被他自己误以为按掉的闹钟一样……

 

“有意思吗？这样。”

坦坦从包里抽出手按在桌面上；定睛一看才发现来人是杨梓鑫，她松了口气。

“梓鑫？都这个点了，来做作业？不过我们用完了~”

和平时一样温柔的语气，杨梓鑫却面无表情，盯着她的包。

“怎么啦？鑫儿？”

“干嘛把焦迈奇的解剖图册放进自己包里？掉包？说替他交然后扔了？”

没想到杨梓鑫上来就猜中自己的目的，坦坦有些慌张。但她很会控制情绪，依旧带着对待弟弟的口吻略微责怪他：“瞎说，我干嘛那么做对不对？迈奇要补考已经很惨了——”

“那是谁导致他要补考的？”

坦坦没说话。

“路坦坦？你跟我说实话好吗？我还是不是你发小了？”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杨梓鑫咬咬牙，还是不愿意说破。只要坦坦能承认……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最后绷着的那条丝线也被强行拉断。

“其实我眼睛很好。那天早上在图书馆，我站的那个距离，你有没有动焦迈奇的手机我看的一清二楚。但是我心里默认的是你是我从小玩大的朋友，而他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所以我什么也没说。”

但越是这样，心里越觉得煎熬。

“不管怎么样起码做个诚实的人。这比去什么地方实习重要多了不是吗？”

坦坦拢了把头发，双手抱肘，“不能帮我保密吗？”

她脸上带着被戳穿的尴尬，却又想极力掩饰；维持着的温柔语气无影无踪，口气轻蔑，仿佛她什么也没做过，也没做错。

杨梓鑫不说话，伸手抓住她的包带，去拿图册。坦坦按住他的手：

“真要这样吗？梓鑫，你到底站在谁那边？焦迈奇就跟他参加比赛唱的那个歌一样，就是条咸鱼！你真的觉得这个机会应该是他的？”

“对。他就是条咸鱼。”

“可是你这样，连咸鱼都不如。”

 

 

焦迈奇打完电话往教室走，刚巧看到坦坦摔门离去的背影。

“？？”他跑进屋里一看，杨梓鑫站在日光灯下，手里还拿着自己的解剖图册。

“怎么回事？你……拿着我的图册干嘛？”

“.……”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杨梓鑫想，解释了焦迈奇也不一定会信吧。

“坦坦咋回去了？”焦迈奇脑补了一出好朋友不知为什么翻脸分道扬镳的大戏，“有啥事不能好好说说？你没跟人家女孩子动手吧？”

“.……”杨梓鑫把图册塞回焦迈奇手里。求求你快闭嘴吧…….

“哎你上哪去？不行，你得说清楚，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们俩很早就认识了吧？我可没八卦，都是听坦坦自己说的。哎别走这么快啊，杨梓鑫！”

 

 

杨梓鑫最后也确实没忍心把坦坦妨碍焦迈奇考试的事告诉教导主任。只是他拒绝了为她保密后，坦坦最后摔门走之前一脸冷漠的话让他觉得心寒。

“懂得弱肉强食的人才能生存下去。梓鑫，我劝你别同情焦迈奇，也别和那个神经兮兮的丛日新来往了。你说我势利眼，你怎么就知道不是自己跟着他们那种人一起自甘堕落了呢？”

从路坦坦说出这句话时，杨梓鑫就忽然明白了；认识得越久的人，越可能在你没有察觉的时候发生改变。

然后某一天某一件事可能突然就成了导火索，发生的时候你才意识到，以后的路可能就越走相距越远了。

“啊啊啊啊！反正我没错！”

收拾好行李的丛日新吓了一跳。“梓鑫，你这……突然发哪门子疯？”

“丛日新！我告诉你，你特别棒！班里除了路坦坦那个混蛋，还有人比你成绩好吗？但是她当不成好医生，你可以啊！”

“你冷静…….”

“呜呜呜呜反正就是不能输给势利眼！”

 

丛日新在屋里安慰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的杨梓鑫时，焦迈奇正抱着吉他在阳台上唱歌。

他感慨的看着才铺过新草皮的足球场。早些时候，主任不情不愿给他打了个电话，貌似是陈粒老师那边施加了压力，说动他们提前安排给焦迈奇补考，以保证他能按时报到。

三院是什么样的呢…

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再做咸鱼了。

 

“我没有任何天分

我却有梦的天真

我是傻不是蠢

我将会证明用我的一生”

 

一年后，焦迈奇经过陈粒的恩威并施，黄榕生的地狱锻炼，贾昱的笑里藏刀（其实都言重了），居然不负众望的留在了三院继续做PGY。中间还认识了赵英博陈旭侃之类让他又爱又恨的朋友们。

丛日新扎实的成绩和功底让他没费什么力气就考上了江南的一间医院，虽然规模不及三院，PGY的项目却不错。

路坦坦去了上海，据说实习的一年也换了几个男朋友，最近的一个是上海本地人。

杨梓鑫在他们学校附属医院轮转完，已经做好了留校的准备。但杨妈妈不乐意啊，为了妈妈面子上好看，他只好随意高报了几间医院；面不面试随他们吧，反正本院能保底留下就行。MATCH系统放结果那天，毫不紧张的杨梓鑫点开邮件，往下拉看到红色的‘恭喜您成功匹配’；再往下拉，赫然出现那个医院的名字：芒城三院。